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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志

蓝花

已有 414 次阅读2020-3-19 22:48 |个人分类:采绿&采蓝| 春分, 情义, 草木


“飞燕草”,最初从《恰佩克的秘密花园》里读见,正好书里一幅插图上园丁主人公有了翅膀,蝴蝶般穿梭芊眠间,仿佛为人想象“飞燕草”提供参考。过些年亲眼见到,狠狠怀疑这种植物竟然“因形得名”。

倒也不影响欣赏她的幽蓝花色。



小说《书店》的作者佩内洛普·菲茨杰拉德还写过一部《蓝花》。读简介,知小说主人公原型是有“蓝花诗人”之谓的诺瓦利斯。想起勃兰兑斯曾将诺瓦利斯与雪莱相比,评价前者飘渺的蓝花远不及后者真实的血肉。书里的“蓝花”,系着浪漫主义的憧憬和象征;地上的蓝花,是我双眼但凡邂逅便只会被牵绊的自然馈赠。

还是女作者。梅•萨藤写“为什么偏偏是蓝色?蓝色的花儿……似乎最为瑰丽”,科莱特叹“万物的创造者把蓝色的花朵赐予我们人间的时候显得有些吝啬”。蓝花之稀罕,除掉生长环境使然和反射光波以自我保护不力的原因,还因为她们花色、叶色相近,不易吸引授粉者目光,在讲究繁衍与进化的自然界里,自然被小众。

边缘、沉静,恰是蓝花打动我的地方。

网上查找担当和尚资料时,偶然发现一位来云南访花的 @断肠人在刷牙 先生,羡慕他专心识花,一路领略各样蓝花(https://www.douban.com/note/562377695/)。单是长在大理苍山上的那些,便很令我认知“迭代”,遗憾自己生活半径太短,视线基本囿于昆明。

这些年间,有过两回“奢侈”的蓝花偶遇。




一次是2016年盛夏,前卫西路的十一家具店附近,人行道与一条小河相交处那块荒地上,倒提壶、蓝蓟和矢车菊三种蓝花齐放。正午日光太盛,好在有她们驱逐人间躁郁。

矢车菊是“海的女儿之花”。安徒生笔下,小美人鱼和她姊妹们的居所,便在庄重、美丽如这花瓣颜色的大海的深处。

若非那天往家具店挑选别致的花盆,也就错过默然别致的她们了。







另一次,2018年初夏,随何姐姐到大观楼赏荷,不期接连碰见她们:飞燕草、翠雀、绣球、百子莲、蓝花丹、倒提壶。




飞燕草不似我以为的轻捷,甚至有些繁复,花色、形状。倒是翠雀的“体态”,尤其因为纤长花距的存在,像是暂歇枝头的小鸟。绣球总是一派丰盈、热烈。百子莲亦然。所幸蓝紫颜色的搀兑,使得她们纷纷有了一种自持气质。“狗屎花”这个倒提壶的俗称,我曾百思不得其解。倒提壶的蓝,是最得我心之蓝,雅静,还因为这种植物喜欢一声不吭地簇在埂边、道旁,较之其他不少蓝花,朴实、寻常。

突然想到,“狗屎”之说,或许正缘于倒提壶的不娇不媚,随处自在?


绣球,周玮老师《怎样看到鹿:与自然相遇的50种方式》一书里专门写过她们,“紫阳”这别名不难理解,至于“八仙”,传说里藏着好几个版本。大约是钱映紫前辈文章里提到,可人为改变土壤酸碱度为绣球调色,我的化学知识还没彻底丢弃,忆起含SO4的那些试剂,当年玻璃试管不慎碰到桌子边缘的清脆声犹在耳畔。小马去国,居坎特伯雷,那里的蓝色绣球几成花墙,好友告诉我,这花儿有个别称——无尽夏。







小蓝雪花、蓝花丹、瞿麦、板蓝、附子花、堇菜,都在昆明植物园。那里本就是草木的“博物馆”“陈列厅”,我只嫌自己在那里见过的蓝花太少。

蓝花楹从阿尔及利亚引进昆明栽种不过三十来年前事儿,那是1984年。查了查,她们的祖国位于非洲北部的马格里布,是故,2016年初那场严寒中,她们中的许多,一度冻伤,生死不明。

回山上宿舍,会途经一条“网红蓝花楹街”。我抄小路绕开那喧嚣,也为忙于拍照“打卡”者未必耐心端详过头顶风铃成串般的花儿们惋惜。每年四月始、六月终,花期一过,道路又岑寂下来,这时候的蓝花楹树,我常仰了头打量,看那对生的回羽状复叶,宛如素净的凤凰尾翎,在风中起伏成波浪。一切的花都有开、落,在昆明,枝叶才是“留鸟”,同我们的城市,同郊野,同溪流,同云,同风,同记念它们的人,长伴。





“在绝望中等待爱情”,据说是蓝花楹的花语。或许源自蓝色所予人的恬静、幽微的视觉心理感受?这句话让我想到小美人鱼,那位伟大的暗恋者,守口如瓶地燃烧、献祭自己,她无声但汹涌的爱意,如同天籁,有心的人才听得见。

现实曲折、冷硬,海的女儿忠诚。花三百年去获得一个不朽的灵魂,我不知是否会被精明的人评价做“亏大了”,而爱之美妙,不正在于它的创造性么?比如小美人鱼所求的“不朽的灵魂”,比如所谓“成为更好的自己”。

那是辽阔的境界,与颜色如海似天的蓝花所赋予人的另一种视觉心理感受吻合。

蓝花楹花在我眼里实为紫色。何止她们,“蓝花”所囊括的不少,都呈蓝紫或索性就是紫色,可能是随脚下土壤PH值的实际情况等环境因素发生了变异,可能是看花人各自以为的“蓝”属于模糊概念。


去岁末,在景星街花鸟市场一隅见两盆桔梗,吃一惊,她们怎地从安房直子的童话里溜出来了?!那故事里,山间的小狐狸帮“我”用桔梗花染蓝了手指,这样,只要我伸出它们搭一个“菱形窗框”,往事便历历在目,“我”决定永远珍惜自己这神奇的蓝指头。回到家,你猜得没错——“我”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洗了手……

时针倒拨几年,我会毫不犹豫掏出20块钱带一株桔梗回家,但那天,我决定让那充满憾意的花继续留在市场。 


开蓝花的迷迭香,是和鼠尾草、欧芹、百里香一起被《斯卡布罗集市》反复吟唱的香料植物。我曾在单位空荡荡的走廊上、一丝风都没有的蒙自南湖边、火车汽笛呼啸而过的大观桥下……撮起双唇吹一段这民谣的旋律。念及歌词里写被迷迭香们的芬芳所萦绕的事物,美好却不可能,只能任感伤袭人。

若换成艳丽、炫目的其他花卉,保罗·西蒙和加芬克尔二位天衣无缝协作出的凄美婉转、叩人心扉,便不复成立了吧?

也无需莎拉·布莱曼们演绎,“空灵”销蚀了这首《斯卡布罗集市》的人间烟火气息,放逐了原本飘拂大地的野花芜草那清冽的香。




海埂公园东门(?)朝滇池入海口方向,沿途本是专门铺设的绿化带,奈何总有未经规划的种子借风、借鸟“交通”,落脚,继而生根,走路的人一呆脸,就瞥见了绽放的藿香蓟和蓝鸢尾。后者,我疑心也是偷跑出来的,从黑塞的童话集子里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有位同事,长我好几岁,偶然结识后,常予我关照。待人接物的原则、安身立命的智慧,我只叹自己世俗,难学到她一半。

她问:“你偏爱蓝色吧?”,对我“您怎么发现的?”的好奇笑而不语。另一次,她说:“前阵子看见有篇文章的标题,标题党,但是让我想起你来——‘懂事的孩子没糖吃’”。单位部门多,人也多,大家平素交流有限。我没接她的话,庆幸彼刻车厢内昏暗的灯光掩住了自己眼角遽然的潮。

前两天她听我提了一句准备寄点儿口罩给海外的友人,留了心,帮我买到一批,打算送来。我连忙回复:“哪里还能再劳您跑!我自己来取没问题啊!”我提前出门,想要寻一束蓝花做礼物,不那么标准的“蓝花”,这一季,紫色小苍兰吧!


路过

鸡蛋

鲜花

握手

雷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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