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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志

九月

已有 785 次阅读2016-11-15 23:37 |个人分类:美文赏心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九月

      生活,越看越像是一个在魔幻与现实之间摇动的钟摆。尽管很长时间以来,魔幻现实主义一直是欧洲绘画和拉丁美洲文学的某种理论及风格,但它又何尝不是每个人生活处境的普遍写照。许多景况下,我们几乎难以分清现实与神话、现实与梦幻、现实与荒诞的区别,在现实与非现实之间很难找到一条清晰的鸿沟,事实上它们更像是一个整体,在现实的杯子里渗合着魔幻、虚无与荒诞。

      不是吗?这会儿时间的钟摆摇到了九月,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继续在魔幻与现实之间摇摆,我仿佛置身于电影院里,安静地观看着这部叫做《九月》的大片。刚一开始,就觉得秋天真的到了,秋雨淅淅沥沥,院子里落叶萧萧 。蝈声取代了蝉鸣,蝉唱取代了狗吠。9月4日至5日,寒意已经浮上脚踝,而屏幕里的杭州正是火树银花,G20峰会让杭州秒变天堂,盛大的、梦幻的、修辞学意义的“最忆是杭州”,给人们带来了烟花般炫亮而倏然熄灭的狂欢。这种视觉上的语境和象征,这种人们似曾相识的历史画面和场景,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幻觉,是许多人喜欢的戏剧性,他们经常把欲望当作现实,把一种愿景变成“炫耀性的展演”,似乎就是要让“八国联军”的后代,看看今天的“中国梦”是个什么样子。我想起《万历十五年》里有这样一段描述:“皇帝以一人而君临天下,具有最高的权威,实因天意之所归。天意必须通过亿万臣民的信念体现出来。皇帝和他的大臣,经常以庄严美观的形式举行各种各样的礼仪,又为巩固这种信念不可或缺。无数次的磕头加强了皇帝神圣不可侵犯的意义;他亲自主持的各种礼仪,更表明他也同样受上天的节制,即受传统道德的节制。”在挣回面子的同时,我想,最为重要的,我们更得挣到里子,更得踏踏实实地改良、競競业业地奋斗、实实在在地收获、美美好好地生活。

      9月10日,教师节。这个被称为太阳下最光辉的职业在这一天的太阳下,似乎有了一些光辉。我收到几个微信问候和一张贺卡,还有一张200元的代金券。我想起1983年在北师大,所有的新生都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露天球场。观看一部叫做《乡村女教师》的苏联电影,迄今记得女教师暮年之时,学生带着五花八门的军功章、奖章去探望她。乡村女教师热泪盈眶;做了将军、部长、作家、教授的学生热泪盈眶;坐在银幕下面的我们也热泪盈眶。1985年,也是北师大,我们坐在运动场观礼台下,聆听中国当时最高领导人的教师节致辞,期间同学忽然打出“老师万岁”的布幅,老师和同学的眼睛里尽是闪闪的泪光。30多年过去了,我知道在广大的乡土中国,无以计数的乡村女教师和男教师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况,如果伟大和不朽意味着比尘土还卑微,光辉和信念意味着比贫困还暗淡,我已决然喊不出“老师万岁”的口号。是的,经师可得,人师难求,但人师还得在人师的 尊严 ;授业解惑易,传道难,可传道者还得有传道者 的阳光。

      9月15日,中秋节,月亮还没有爬上来,草海长堤和海埂公园早已人头攒动,堤坝下的观景路更是人声鼎沸。月亮哪里是月亮,它似乎就是人体的某一个器官,主管思念的功能。思念需要表达,也需要装饰,没有月亮装饰的思念,是令人遗憾的。它是晃动在魔幻 与现实之间 的一个钟摆:它圆,思念就圆 ;它亮,人心就亮;它代表,我们被代表 ;它摇动,我们被摇动。我们创造了许多象征,以便让我们内在的挤压有一个出口,许多的象征就是许多的出口。问题是,如果这些象征有一天消亡了,我们就会因虚闷得慌而被憋死吗?这样的事当然不会发生。个体的、小规模的出口自己就可以制造,它只是较为隐蔽的、单个地发生,但大规模的、群体的甚至全民的狂欢,就需要一个宏大的、象征的出口。所以中秋节,倾城看月亮;情人节,倾城买玫瑰;端午节,倾城吃粽子;春节,倾城过年夜。这一天,彼此为风景,视为同类,人们短暂地不再孤单;或者换一句话说,谁在这一天还孤单、无助,谁就不是人类。理性越是揭示物质世界的秘密,非理性就越是将这一秘密加深和强化,魔幻与真实之间的临界点从来都是不恒定的,对于人类来说,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个临界点。

      “呜呜呜”,警报响起。我忽然意识到,今天是一个特殊日子——“九一八”。还好,汽车还能开,电话还能打,房子还能住;灯还亮着,水还流着,面包还有;马云还可以云上飞,马化腾还可以化龙腾雾,任大炮还可以继续放炮,度娘还可以继续招摇------战争未起,一切安好。1914年8月2日,卡夫卡在他的日记中只写了两句话:“德国向俄国开战。下午游泳。”将重要的世界崩溃事件与一个个人的无关紧要的细节联系在一起,看起来有些荒诞与怪异,实际上这句话触及到了饱受战争之苦的民族的秘密与核心:在任何危机下,人们仍然要过日子,他们视日常生活和私人领域为最后的藏身之地和避难所。只要还有一张床,一碗饭,就可以成为他们个人最后的凭借,他们时时刻刻在死亡的游戏中与死神对赌。《绞刑架下的报告》有一段描述:“尽管死神时刻萦绕在他们身旁,拥抱着新的牺牲者,可是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来。他们一群群地聚在一起,像兔子一样活泼可爱。真像兔子啊!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从它们中间抓出一个,那其余的就会退缩到一个角落里去,但过不了多久,它们又会继续带着自己的忧虑、快乐,带着他们对生活的全部愿望奔忙起来……”克里玛总结到:“人家在一个地方把它窒息和消灭,它却在几百个地方冒出新芽来,它比死亡更顽强。”

       整个九月对我来说,有些现实,有些魔幻,其实哪个月对我们来说不是这样呢?魔幻现实对我来说,从来不是一种主义,它就是生活。只是很多时候,很难分辨清哪些是现实、哪些是魔幻?哪些是魔幻的现实,哪些是现实的魔幻?尽管看起来它们像是一体的,似乎根本上无法分别,而我总是试图要去努力将它们廓清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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