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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哥呢话录下来,只消kè掉句末那些‘嘎’就是一篇诗论。”修辞手法里,我最不擅长的,是夸张。
文学理解、赏析日益扁平化、自负化,“网络”攻城略地的结果。有机会聆听一席及物诗论,福气。大哥讲的,是叶芝。自1980年代惠特曼庞德叶芝们“到来”的影响追溯,关于“朝圣者的灵魂”关于“叶芝的标签”关于“浪漫主义”关于“抒情诗人”关于“伟大诗人是代言者”关于“八十年代中国人对‘我是谁’的追问”关于“古诗中女性写作的珍贵”关于“灵魂的安放”关于“中国诗歌新的传统的促成”关于“背叛者于坚”关于“雷平阳”,丝毫不染“文人相轻”地推崇《罗家生》《零档案》《飞行》和《祭父帖》《去白衣寨》。
“Just a song”,何止“惟诗一首”,谈及一首诗、一位诗人时,环境与心境,经历与信仰,情感与沉思,智慧与技艺……或显或隐,或多或少,势必在场。“不学诗,无以言”,不思诗,文章行而不远。
我妹妹是认真的人,曾“呵呵”:“都说李健有文化,他喈翻唱《当你老了》,公然挨‘炉火旁打盹’改成‘炉火旁取暖’……至于那首中文民谣原本呢歌词,我能理解是为了照顾音节,但挨人家‘the pilgrim Soul’转成‘虔诚的灵魂’,降了格。‘朝圣者’自然‘虔诚’,‘虔诚’呢,未必是‘朝圣者’。”
我铭记的四首叶芝:《随时间而来的智慧》《当你老了》《茵尼斯弗利岛》《驶向拜占庭》。“茵尼斯弗利岛”同卡瓦菲斯的“伊萨卡岛”,我心里地位一样。
我翻毛了封面的书之一:《凯尔特的薄暮》。
我心仪的三首英文民谣:《斯卡布罗集市》《友谊天长地久》(《欲望都市》插曲版)和《漫步莎莉花园》,叶芝先生,其中一首的“词作者”。
我忘不了的墓志铭之一:“冷眼一瞥 / 生与死 / 骑者 / 且前行”
大哥自己是诗人,兼做了多年文学编辑,娓娓论起叶芝,敬重体己,理情交织,目力深广。
诗人总带“特殊口音”。有一次听大哥忆往,讲他儿时随父母下放蒙自,住在一个好几进、房间众多的院内——难说是ZF表叔家那花园——不期窥见一位自杀了的叔叔。大哥平静道来,毫不骇人,但那抑止了情感沸点的话语,冲淡着沉郁,不经意地为闻者授了“人文”一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