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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稼文的业余的庭院 http://sszs.cc/?4 [收藏] [复制] [分享] [RSS]

日志

洋芋

热度 2已有 322 次阅读2011-10-3 23:32 |个人分类:江边记(草稿)| 洋芋

 

江那边,山上的黄洋芋熟喽。篼背马驮,山上人下坝子来换糯米和番木瓜。

这回,男孩的母亲不换,因为自家的坝子洋芋还多。男孩也不喜欢这山上的洋芋,上面有黏糊的黄泥,难洗,洗干净也不好看,而且还要削皮,做菜麻烦。

山上的黄洋芋种在红泥巴里,山下的坝子洋芋栽在又松又肥的褐土里。

坝子洋芋又叫白洋芋,其实是彩色洋芋。它们五颜六色:白色最多,其次紫红和紫蓝,更酽的,则紫黑如茄子。还有灯笼红、玫瑰红;也有淡黄,跟腊月里吃的肉冻一个颜色。

白、黄、紫的洋芋花谢了,便可以吃新洋芋。起先,吃多少就现到园里挖多少,一次一般四五个,来客人则多些。

挖洋芋其实是掏洋芋。男孩拎起自己的小锄头,飞跑进园,先弯腰松土――注意:要离洋芋根部稍远一些,不然一不小心会挖坏了那些彩蛋。先在附近刨一个小洞坑,然后伏下身子去掏,只掏出最大的那一两个,其余更多的还小,还舍不得吃,它们还要长呢。掩上土,去掏另外一棵。

“这些娃娃,性子咋个这种疲!”妇人在灶房里嚷。男孩赶紧捧着洋芋跑回去。

 

洋芋的圆叶子从根部开始耷拉、变黄。这时节,整块洋芋地都要翻挖――收洋芋喽!娃娃们高兴得像过节。

妇人扬锄松土,男孩和弟弟你争我抢,揪住那枝梗,一串一串拎起,或者跪伏着,从土里一个个刨出来。一棵洋芋,那根须上挂的果,大大小小,少的十多个,多的二三十,或更多。

“喔,这棵下了这么多儿,” 妇人说,“嗯,我要选上几个做种。”

 

坝子洋芋不粘泥,出土就滑溜、清爽,而且大多呈正圆或椭圆,像乒乓球,像蛋――鹅蛋、鸡蛋、鸭蛋,小的像鸟蛋,再小的是四脚蛇蛋。而那山上的黄洋芋多是长条形,如卵石,甚或奇形怪状。

坝子洋芋容易洗净,甚至不消用手去细搓。用竹篼、筲箕运到挑水沟边,倾进筛子,在水里筛簸,来回几下,白、紫、红、橙,熠熠生光,像宝石。

坝子洋芋皮薄且嫩,不用削,只消轻轻一刮,皮就层层卷起。为省事,炒洋芋片有时也不刮皮。或者,煮熟洋芋,然后剥洋芋――也就是把皮撕掉,醮盐巴和辣子面吃,要么捣烂下锅,爆炒,这最下饭。

坝子洋芋肉面,口感有细微颗粒,吃在嘴里是沙的,很舒服;山上的黄洋芋皮厚貌丑,肉粉嘟嘟的,吃起来黏,不过有一种糯香。

 

撕下来的洋芋皮喂猪。男孩也悄悄尝过一回,喉咙腥涩,甚至发恶心。那是读了《不愿做奴隶的人们》,书中说凉山的奴隶娃子,一年到头只能吃洋芋皮,而他们剥出来的洋芋是要给奴隶主吃的。

做奴隶娃子真不好受。而现在解放喽,好啰,只有猪才做奴隶。但猪不需要剥洋芋给人吃。

一般来说,黄洋芋是山上人家的饭,坝子洋芋是坝子里人们的菜――不过,有时肚子等不及,会拿几个埋进灶膛紫母灰,过一阵,扒出来,吹灰剥皮,先吃。

或者,烧好带身上,上学或上山,当晌午。

 

楼上旮旯那小堆洋芋,是留着做种的。晒不着、也淋不着,也没有泥土,可是,收完秋谷,它们开始不断地发芽,有的已经一两寸长。妇人蹲在那里,一点点把那些芽儿掰掉。

  秋天给是太长?不,是夏天太长,夏天与秋天分不清,而秋天和冬天的分界也是含含糊糊,因为雨水依然那么多,太阳还是那么辣。

  做种的洋芋变得愈发软绵绵,皱巴巴,又纷纷出芽。这回,妇人用刀把它们切成块,截面敷一层冷灶灰,用撮箕盛来园里。地块已平好。

洋芋是这样栽的:用短锄扒开一小凹,先撒草皮灰,然后,将洋芋种有芽一面朝上,摁入肥灰,盖些土,最后浇稀粪水……

 

“你们娃娃晓不得……”妇人又在讲过去的事情。有几年,坝子里实在找不着吃的,无米无粮,只得过江、上山去找人家讨洋芋。

“如果没得洋芋,早饿死几回喽。”妇人说。

 

 

   详见《江边记(故乡的光影、气息和声音……)》--陆续更新中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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