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度 14||
阿洪哥讨媳妇,新娘在半路上了,却瞧见门楣上还没有对子呢,就急急地来请男孩的父亲。
乡村教师神情犹豫。除了家里的春节对联,还没帮哪家写过。脱下草帽,洗洗手,还是去了。
红纸、笔、墨锭已备好。没有砚台,用一只土碗代替。乱哄哄的人堆里,男孩的哥捉着那只土碗帮父亲研墨。别人帮着摊开红纸。乡村教师拿起毛笔,笔管在其右手拇指和食指间捻了捻又转了转,然后,只见毫端伸进墨碗,缓悠缓悠地来回滚一圈,提拎出来,在碗口边宕了宕,又宕了宕。
乡村教师先在一张草纸上试了几字,然后就在已裁成条幅的红纸上写了。旁人看得出来,他写得慢,有点紧张。接下来,他拿起另一支笔,没有醮墨,只是在草纸上空划了几下。原来这支笔要醮金粉,不能浪费。
金粉写的对子贴里屋,也就是洞房,前面那墨汁写的贴堂屋。
两付喜联糊上墙去没多时,新媳妇到了。个儿不高,有点胖,脸圆,反正浑身都跟阿洪哥差不多。大人们说:还是般配呢。
乡村教师被请着第一批上桌吃喜宴。他大声喊自己的孩子。男孩听见了。他在院子外面的草垛上。他张口要答应,却没有应出声来,也没有挪动身子。又喊,男孩还是没吱声。
他是故意的。他不情愿跟父亲一起吃。他晓得,若早早吃完这喜宴,那就不得玩了,就得尾着父亲回家。
父亲的理由会是让男孩做作业。但事实上,一回到家,一般就是先帮他老人家拢火烧水。吃过晚饭,父亲要煨罐罐茶,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使嘴的娃娃,他就不高兴,甚至要发脾气。
男孩这次是下定决心了。他倏地滑下草垛,显得若无其事,弯腰拾起一个土疙瘩,装着打雀的样子,轻手轻脚地溜往远一些的竹林那边。
轮到男孩吃过饭,天黑了。他又来到队上仓房的石旮旯里玩了一阵。回到家,父亲果然不高兴,脸阴沉着。哥也在。家长似乎正要发威,这时,另一位家长,男孩的母亲跨进门来,说用金粉写的那付对联上错了一个字。
“哪样?”乡村教师眉头一怔。
“说是上面有一个字少了一点。”
“错了?”乡村教师不相信,“哪个字?”
他让大儿子跑着去看看。
“爸,是那个‘太’字少了一点。” 男孩的哥转眼冲回。也就是说,“太阳”成“大阳”了。
“不会嘛,咋个可能?” 乡村教师囔囔着,“给是粉太淡瞧上去不明显?”
快步赶到那新人家。果然。乡村教师摊开包金粉的纸,拿起笔,闷闷地醮了醮,然后让男孩的哥上去添。
那门楣有点高。站在条凳上够不着,站四方桌上也够不着。它们都太矮了。要么,是男孩的哥的个头还不够高。最后,在四方桌上架一条短一些的条凳。男孩的哥也紧张得很的样子。
那个“点”还是很快添上去了。太用力的缘故吧,那“点”有点大,颜色有些深。
哦,还有,那联子上写的是什么,“红太阳照边疆,阿洪哥娶新娘”之类的么?好像不是。
付晓海: “乡村教师拿起毛笔,笔管在其右手拇指和食指间捻了捻又转了转,然后,只见毫端伸进墨碗,缓悠缓悠地来回滚一圈,提拎出来,在碗口边宕了宕,又宕了宕。”
这段确 ...
林坚: 乡村教师帮人写对联,儿时,每年的春节都能看到,很亲切。学校有红纸,有笔墨,还有毛笔字写好的老师。那时,村民都很穷,平时从来不来学校麻烦老师,来学的村民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