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得懂树的手势,树的表情。我喜欢在湿漉漉的枝头雕刻花瓣,我喜欢从树叶的脉纹里卜占命运。
我崇拜居住在树心中的神:有树的地方一定寻得到伊甸园。
我记得,从我家树蓠下穿过的,曾经是一群孩子。还有一只狗。
一只黑耳朵、白鼻子的小花狗。
城市的下水道、防空洞,还有攫探矿脉的电具,在我们的脚下已盘踞如迷宫了。但树,我看见它仍坚持把根扎得深些。
树要为它的果实汲取纯净的水份。
树根要穿越尸骸。
苍空下树是最纯美的造型,大地上树暗示了某种秩序--我喜欢在湿漉漉的枝头雕刻花瓣;我喜欢从树叶的脉纹里卜占命运:我的命运和这世界的命运。
我树一样地喧哗,我也树一样地沉默。
我是永远与树分享秘密的人。
1987年9月,1990年9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