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度 9|
吃罢晚饭,乡村教师要煨罐罐茶。男孩晓得,这是父亲日常生活中很要紧的一个仪式。
那陶罐儿很MINI,整个罐身的模样及大小,像是捉着一颗成熟的油桐果或石榴,刷刷几下随随便便就雕刻出来的。而那接茶的瓷杯儿也很小,跟罐罐一般高,杯口处也大致一般粗。罐罐黑黢黢,杯儿白生生。
“再添个半瓢水来!”乡村老师唤道。
男孩的母亲放下潲水桶,从灶台上拿起葫芦瓢,伸进青石水缸,舀起,过来到火塘边,拎起火苗上那圆形铁架上的烧壶的盖子,准确地倾进去。
不过,还是有少许的水不听话,它们失足般地溅进火塘里,腾闹起一股呛眼扑鼻的热灰。
这时,乡村教师从嵌凹进墙身里的一小台柜间,抓出一个腰粗如蛮竹、大半支筷子高的铁皮筒子,左手兜底摁住,右手揿开盖子,伸进去。
“要没得了,明天上供销社买一点。”乡村老师一边说着,一边用拇指、食指和中指撮一起,捻着数根卷曲的东西从茶筒里退出来,将其小心地放进小陶罐。随即又不放心似地,拎着小陶罐凑朝自己眼前瞅一瞅,也摇一摇,十多二十秒钟之后,罐儿才正式置往那火塘的炭灰上。
小罐儿很快又被拎起,被抖了抖,再放回那烫热的炭灰上去。就这样反复三次或四次,乡村老师终于罢手,转而去拎圆铁架上正在咆哮的烧壶,让烧壶低了低,小心翼翼地让细弯的壶嘴对准小陶罐,咕咕地倾注下去。
见那小罐儿扑嘟地开响,正要潽或刚刚潽,乡村教师立马抓过来,往脚边早已备好的瓷杯儿里倾。
几乎是底朝天倾倒一空,最终那瓷杯儿也只倒了个大半杯--酽红,周边微微带点泡沫。反正,罐和杯,都是小小的,少少的。
这就是罐罐茶--有点香。乡村教师瞧见儿子在门槛边,就唤了过来,同时将脑袋顺时针方向地面朝瓷杯儿转了一圈,吹了吹,然后要儿子尝尝。
哇,要吐了。苦,像药。太恼火了!
乡村教师笑了笑,然后,瓷杯儿递近自己嘴边,略略扬脖,“咕嘟”一声。那样子,很得意,很舒坦。
茶是苦的,茶就是一种药。
偶尔,男孩的母亲也会在火塘边烤茶。用的是一个大大的搪瓷口缸,缸身上烙着“毛主席语录: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”。缸里先放一撮盐,烤得发红,丢进几片茶叶,再烤数秒,接着冲水进去,开水或生水,煮涨――好了!这叫飞盐茶或菲盐茶。
嗓子痛、口舌热燥的时候,母亲会做这种茶。男孩也喝过,这茶比那父亲的罐罐茶香得多,也容易下口,不过还是苦。
茶是苦的。因为它是一种药。草药。大人的药--反正,只要没生病,没有哪一个娃娃会喜欢。
微微羽: 回大理,我外公每天都会烤茶,冲入滚水,随着噗噜噜的声音,就是浓洌的茶香,一般外公会只倒半杯给我们,然后加入清水,苦味会淡些,那种炽烤过后的茶香却很浓。 ...
微微羽: 回大理,我外公每天都会烤茶,冲入滚水,随着噗噜噜的声音,就是浓洌的茶香,一般外公会只倒半杯给我们,然后加入清水,苦味会淡些,那种炽烤过后的茶香却很浓。 ...
微微羽: 惊讶什么,惊讶我也知道烤茶,还是我觉得那“金骏眉”不过耳耳,哈
张稼文的业余: 现在,我也成了每天离不开茶的人。有意思的是,平时里只喜欢所以每天只喝江边产的绿茶。
谢谢羽丝!
微微羽: 我喝茶也像您有点情意结了,只爱喝点云南原产的茶,特别是普洱,具体一点喜欢临沧产的年份大约五年的生茶,可能也是因为小时候喝烤茶的缘故,对略有点苦味的更喜 ...
张稼文的业余: “金骏眉”,这我不晓得,孤陋寡闻。还有,国内好些所谓名茶,我都不习惯。普洱熟茶也是很打头。国外的红茶,偶尔喝过,不错。
今茶筒空了,拆开一老友给的一绿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