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蓝色的声带,在我们不曾留意之间,携着捉泥鳅的岁月,它迅速地沙哑着消失了。
野茶花我们采不到了。
要一元一枝。
还有,还有那些在水湄轻击衣槌的女子呢?
西坝河,我们的民歌。
是的,我们用阴沟板轻易地埋葬了它,又在上面浇上沥青、轧成漂亮的柏油大道,然后在四周筑起比山雄壮的楼群,植出比麦香诱人的大烟囱 ,然后对着一支话筒说:"哎,我住西坝新村118号18幢8室,有空来玩。"
还没有煤气和邮局,门牌的尺寸和颜色也混乱,但少年照样准确地约会,公共汽车要晚8点才停开。
美国姑妈怎么还无音讯?三楼上又跌下一只酒瓶。"喜洲破酥饼店"的小工额头缝了六针。
而我是清白本份的人,上班从不迟到,回府便看新闻。原先西坝村东家的闺女做了我的妻子,现在她擅长于在市场上跟她的姐妹们讨价还价。
一条暗河之上,都市的阳光和氖光灯照耀我们。捉泥鳅的童伴已成大亨。谈到往昔,"记不清了。"他说。
西坝河,我们的故乡。
1991年11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