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原阳光明媚,树静如化石。鹰飞翔。
车站里闲逛的人--这个青年,他没有客人可迎迓:人们来自远方,但那些渴望卸下旅尘的心,都不经过他的手--那双羞缩在裤袋里的手。没有,他也没有在月台上表演告别。他只是在车站里闲逛。无所事事的时候,很多人都喜欢混迹于人多的地方。
他只是在车站里闲逛。但他绝不是票贩子更不是小偷--驻站派出所可以证明。
其实他可能要到什么地方去:他在等待某趟专列?他想知道有没有将驶向他的目的地的车--有,那么何时出发?
一个伺机远走高飞的人?不得而知。我们只看见一个常在车站里转悠的人。
一个年轻人。
高原阳光明媚,树静如化石,白云耷着翅膀。鹰飞翔。
或许,他何处都不愿去:家有妻儿老小,在单位人缘不坏……但他确实就是那个常来车站的人--这常来车站的人,他何处都不会去?
但车祸照旧在车站里发生。
今天,我们都看见了:在车站铁轨下丧身的人,就是那个常在车站里闲逛的青年。
高原光明媚,白云耷着翅膀,鹰飞翔:飞翔在我们力不从心的地方,飞翔在高远的虚空……
1992年4月15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