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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写阿拉伯语,要在黄昏的时候去荒凉的河边,在快要干枯的芦苇丛里,砍下一截芦苇,坐在夕阳里切削,又在星光满布的夜空里回家书写,书写的时候,应当有远方的清真寺传来经文朗诵的声音,忽远忽近,这才是写阿拉伯语的感觉。
古代落魄的书生,举债进京赶考,以求得一个名满天下的天子门生,一些人没有回家的路费,在京城的路边支起小摊,写字、卖字,他们会在想家的夜晚用毛笔写一封信,装满了对女人的思念和对家的愧疚,天亮之后,他们把家信交给邮差,祈祷邮差能够将汉字带回家里,寻找那个日夜思念的人,他们的信件里,有着发誓的豪言壮语,也有背井离乡的辛酸味道。
我一直坚持用钢笔写字,总觉得,用手写字,是对汉字的起码尊重。
天气热,一支钢笔一旦停止写作,两三天就会干掉,必须要灌满墨水 ,放在冰箱里,方能保证墨水在相隔两三天书写的时候依然能源源不断地流出,如果放在外面,书写会变得艰涩,当我思考赚钱、人际关系和生活琐事的时候,钢笔总是处于闲置状态,过度地投入生活会影响写作,这是一种警示,提醒着你又是几日贪玩的时光过去了,青春只能怀念而无法重拾,写作如同钢笔,必须要持续发力,方能滔滔不绝。
每当钢笔干涩的时候,我总是取下笔头, 把它们放在烧开的水里浸泡,过一两个小时再重新洗干净,装上笔管,吸满墨水,重新尝试书写。在这过程里,反思这些日子是否为了生活而侵占了太多读书写作的时间。不管生存如何艰辛,我每天总是保证三个小时读书写字,一旦这三个小时不能保证,我就会纠结:生活是否值得如此辛劳。我知道有一天断绝了写作,再回头,是非常艰难的事情,唯有每日坚持,把自己关在家里,关掉手机,该抄书的时候抄书,该写作的时候写作,该看电影的时候看电影,除此之外,没有更重要的事情。
水性笔或者圆珠笔,只在自觉的情况下使用,钢笔于我而言,始终是一种鞭策,它一直提醒着你,间断的梦想,需要付出代价。
最钟爱的书写方式,是在深夜里。
也许是寒夜,手里拿着笔,腿上搭着毯子,也许是夏夜,桌上有一壶凉茶,笔头摩挲着纸张,发出沙沙声,等纸张上写完了,再对着纸张看,一边看一边敲打电脑,将文字誊抄在电脑上,然后,关机,在满意的疲倦中睡去。